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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3日至18日,北京曲劇團創排的《黃葉紅樓》將在天橋劇場進行首輪演出。其實,早在今年6月,人們就在《洛神——王海平劇作選》一書中了讀到了讓曹雪芹與《紅樓夢》中賈寶玉等人物共處的《黃葉紅樓》,如今大家終於能在舞臺上更加直觀、形象地看到這個故事。近日,該劇作者王海平先生接受了記者專訪,講述了《黃葉紅樓》的創作理念與感悟。
讓觀衆更瞭解曹雪芹內心
《黃葉紅樓》讓《紅樓夢》作者與他的筆下人物一同出現,並不是爲了追先鋒、鬧荒誕;讓曹雪芹與史湘雲成爲老年夫妻,也不是爲了搞“穿越”、玩兒“獵奇”。在這部劇中,觀衆能更多地瞭解到和領悟到的是曹雪芹的內心思想和內心情感。在《黃葉紅樓》裏,看着再現於眼前的“紅樓故事”,曹雪芹除了發慨嘆,作“點評”,更多地是在反思,是對那個社會、那個世道、那段生活更深入的思索和認知。
對於讓史湘雲從書中走出,進入到曹雪芹的現實生活裏,王海平先生有句深刻而又經典的分析:“史湘雲就是女性賈寶玉。”他解釋說:“史湘雲實際上和賈寶玉——一個被作者曹雪芹賦予了自身思想、寄託着自身情懷的自我化身形象——有着共同的情趣。在脂硯齋評點中流露出的思想,和曹雪芹筆下的史湘雲表現出的思想,有着很多共同之處。我贊同周汝昌先生的分析和研究——史湘雲的藝術原型就是脂硯齋。除了脂硯齋帶有女性色彩的筆法、筆調,脂硯齋對曹雪芹內心世界的瞭解程度,不是一個男性親屬能夠達到的,更何況男性朋友。因此,認爲史湘雲是曹雪芹的續絃妻子,是符合生活邏輯的,我也是按此來寫的——不是爲了讓讀者、觀衆覺得新奇、離奇,而是爲了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曹雪芹的愛情觀、曹雪芹的精神需求、曹雪芹的人生理念,還有曹雪芹——包括史湘雲——對《紅樓夢》無解的情結。是《紅樓夢》把他們聯繫在了一起,也是《紅樓夢》把他們結合在了一起。”
紅樓故事爲曹雪芹“服務”
在這齣戲裏,曹雪芹一會兒是劇中的主角,一會兒是“戲中戲”《紅樓夢》故事的“旁觀者”、評點者。而全劇除序幕、尾聲外的八場戲裏,雖然有五場戲裏有“紅樓”情節,但沒有一段是完整的故事。王海平解釋說:“曹雪芹纔是這齣戲的主角,‘戲中戲’裏的‘紅樓故事’只是爲表現曹雪芹的精神世界服務的。所以,戲裏的‘紅樓故事’都只是點到爲止,並不需要詳細的、完整的故事情節。”
對王海平這一編劇理念展現得最爲突出的是該劇的第三場《寶黛釵》。按一般的或是習慣的想法,演這三人之間的事,一定是會節選在他們之間發生過的故事。但這場戲恰恰沒有“事”出現,非但沒“事”,三個人連面兒都沒碰,根本沒有面對面的直接交流。戲裏表現的是各自的內心獨白,是心靈的“隔空碰撞”,外帶黛玉演唱的不完全的“葬花詞”。在三人各自的演唱之間,穿插着曹雪芹的演唱,那是對每一位獨白者的慨嘆、評點和總結。王海平說:“這場戲名爲《寶黛釵》,似乎是講他們之間的愛情,實爲曹雪芹與他們各自的心靈溝通,表現出的是曹雪芹對他們各自的評價,代表了曹雪芹的思想。”
王海平說:“藝術地去表現曹雪芹,就不可能離開《紅樓夢》,這大家都明白;可反過來說,展示《紅樓夢》也是離不開曹雪芹的,是要把曹雪芹的思想、曹雪芹的精神世界融入到《紅樓夢》的人物和情節當中的,脫離了或是歪曲了曹雪芹的思想本質改編出的《紅樓夢》,那個《紅樓夢》就變味兒了,就不是曹雪芹要留給世人的《紅樓夢》了。”
在劇中,除了曹雪芹和“戲中戲”的“紅樓”故事,還有在曹雪芹之外的“戲外戲”——大量類似川劇“幫腔”的合唱。爲什麼已經有了曹雪芹的“戲”外“評”,還要設置這麼多合唱呢?王海平解釋道:“曹雪芹的唱,是他對自己作品中的人物和事件的觀點,是展現曹雪芹內心世界的重要手段;而那些合唱則表現的是現代人對《紅樓夢》、對《紅樓夢》中人物和事件、對曹雪芹的認識和理解。它們是兩個時代的聲音,兩個時代的思想,顯然是不能混同在一起的。”
劇本大修大改了至少三次
說到研究《紅樓夢》、研究曹雪芹,王海平謙虛地說:“我只是個業餘的。開始喜歡《紅樓夢》那時還是孩子,還在上學;關注紅學也只是近十幾年,有了時間就仔細讀讀這方面的研究著作。產生寫這個劇本的想法,是前幾年我抓一部崑曲《紅樓夢》的時候冒出來的。”據王海平介紹,這個劇本他寫了三四個月,其間大修大改就至少有三次,“這個劇本難就難在如何打通曹雪芹和《紅樓夢》、和賈寶玉在精神層面上的聯繫。”
王海平在工作之餘,創作了大量的小說、散文、詩歌、電影劇本、舞臺劇劇本等。其中,由他編劇的電影《母語》,曾獲得過第三屆英國萬像國際華語電影節最佳原創編劇、最佳攝影、最具潛力演員三項大獎;他的散文、小說選集《那裏》,由三部小說《母語》、《那裏》、《莎草垣》和兩部電影劇本《母語》、《飛天傳奇》組成,已翻譯成日文由日本白帝社出版;他的詩作《放心吧,同胞》被收入人民文學出版社抗震詩集《有愛相伴》;他任編劇的電影《咆哮無聲》入選過蒙特利爾國際電影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