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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由舒乙創意,王翔改編,林兆華執導,雷恪生、孫寧等主演的話劇《老捨五則》1月5-6日即將在天津濱湖劇院上演,該劇為紀念老捨先生誕辰111周年而創作。
去年香港藝術節,中國著名導演、被稱為“大導”的林兆華,將把中國京派小說大師老捨先生的五則短片小說搬上戲劇舞臺,紀念老捨先生誕辰111周年。老捨先生的作品,被搬上舞臺或被改編成影視作品的為數眾多,其中包括大家所熟悉的如《茶館》、《龍須溝》、《四世同堂》、《駱駝祥子》等。但他的短篇小說卻從來沒人動過。這次,林導演與老捨先生的組合,讓人想起了彼得.布魯克的《Fragments》(短打貝克特),而香港,則成為了老捨先生短篇小說“初踏臺板”的首演舞臺。
以1949年為分界線,老捨先生生前一般是小說家,後一半是戲劇家他小說的黃金時代是1930年代,那時他在山東教書,創作了大量的小說。平時要教學,他就用暑假寫作,幾乎是一個暑假出一個長篇,但約稿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於是就開始寫短篇,或者中篇。他的第一個短篇小說集子叫《趕集》,這裡頭有一層幽默的意思——趕出來的集子
“老捨先生的短篇小說裡頭,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就是傳奇性。誰這麼評價他呢?是30年代一個有名的小說家,語言學家吳祖?。他是老捨先生的好朋友,念過許多老捨先生的書,有一次他說了很驚人的話:老捨的短篇有傳奇性。什麼叫傳奇性?就是有頭有尾,有故事情節,有完整的故事。按照文學概論的說法,短篇小說只是一個片段,往往沒頭沒尾;老捨的短篇小說不是這樣的,他有傳奇性,很像中國的古典小說。”舒乙先生說。
有了這個特點,便是天生的喜劇好材料。舒乙先生開始向戲劇家們建議,把老捨先生從未見於戲劇舞臺的短篇作品改編成舞臺劇本。“後來被林導演接受了,他也導老捨先生的戲,對他的風格比較熟悉。他讓我給他推薦幾個比較一上手就能見好的短篇,我就推薦了幾篇。他們就取了個名字叫《老捨五則》——五個短篇小說串起來演,很像折子戲。”
這便是《老捨五則》的源起了。
“寧吃一個仙桃,不吃爛杏一筐”
舒乙先生給林兆華導演推薦的,是人物故事風格迥異的五個故事:《也是三角》、《兔》、《上任》、《柳家大院》,和《斷魂槍》。挑選的標准,是“容易改,好看,又比較知名的”,這裡頭,《斷魂槍》就是老捨先生短篇小說的代表作。
這篇小說據聞也是老捨先生自己的心頭好,故事其實來自他的另一篇長篇小說。“他(老捨)曾經在自己的一篇文章中談到過這個小說,怎麼說呢?他是為一個長篇小說,叫《二拳師》——兩個打拳的行家。剛寫了一個開頭,突然看到上海的報上連載一個章回小說,情節很類似這個,就馬上停了,不再寫了。但是《二拳師》的頭已經寫出來的部分誰也沒有看過,我估計他就扔廢紙簍了。他說:後來我把這個《二拳師》的一個核變成了一個短篇,就是《斷魂槍》。”
“除了這個,另外還有一個類似的情況,那就是中篇小說《月牙兒》。當時他剛到濟南,寫了一個《大明湖》的長篇小說,寄到上海,剛好遇到1932年一.二八事變,轟炸的炮火把商務印書館的印刷廠給炸沒了,就等於誰也沒有見過這小說,他也從來不留底稿,也打不起精神來從新寫一遍,於是就把這核變成了《月牙兒》這個中篇小說。但是他從頭有一句話,說:這樣把一個長篇的東西壓縮到一個短篇或者中篇,是一個好經驗。更用了北京的一句成語:寧吃一個仙桃,不吃爛杏一筐,要把好的東西很精致地搞成一個精品,也不粗制濫造地搞一個長的。可以看出來,《斷魂槍》也好,《月牙兒》也好,是他的很精致地一個東西。後來他到美國後,自己也曾經把《斷魂槍》改成多幕話劇你,用英文讓大學生去演。可見他自己很相得中這篇小說。”
《斷魂槍》講的是鏢局被洋槍取代後,身懷絕技“五虎斷魂槍”的鏢師沙子龍無奈把鏢局解散,鏢局樓子改成了客棧,“失業”的徒弟們則轉而去地攤兒賣藝。一天一個老人找上門來,想拜沙子龍為師,學那“五虎斷魂槍”的絕技,被沙子龍拒絕了。深夜,往日的老鏢師在後院耍起了槍法,收式,望著星空,想起了當年押鏢的歲月,說了四個字:不傳,不傳。
傳與不傳,是中國歷史上一個一直被提出和關注的話題,雖然最後說“不傳,不傳”老捨先生卻並沒有具體說明他的觀點,留著給觀眾回味的空間。
“這個劇要特別強調它的時代背景,老捨先生的意思,很多優秀的東西因為時代被淘汰了,感到極為惋惜,比如說武術。小說裡有很好的戲劇效果,而且很容易懂,但是不容易明白老捨先生想講個什麼問題,落幕以後觀眾可以自己思考。”舒乙先生說。而導演林兆華則說,這個故事難就難在怎麼在戲裡把這時代的背景給透出來。
故事雖短 韻味俱全
另外的幾個故事,《也是三角》講一對當兵的結拜兄弟共娶一妻而引發內心掙紮。《兔》講梨園下海的男戲子小陳與包養者的同志戀,為了“成角兒”小陳從擁有抱負走向身心墮落……《上任》講本已“從良”的尤老二吃著官俸,卻依然腳踩兩條船,平衡著“治安官吏”與黑社會之間的微妙紛爭。《柳家大院》則將一個貧苦的女孩嫁入一個貧苦的人家,卻因無法承受公公、丈夫和小姑子的欺凌而懸梁自盡,是一部底層社會相互殘殺的真實記錄。
五個故事,有三角戀,有梨園,有功夫,有黑社會,還有老北京四合院最底層的生活場景。男女搭配,這場子呀,可熱鬧了。用編劇王翔的話說:是“觀賞性很強”;用“大導”的話說,則是“這臺戲挺值的”。
王翔說,改編老捨的短篇是極大的挑戰。“我看了很多老捨先生的劇本,在劇本裡面,他的語言是戲劇語言、生活語言;但是到了小說裡面,他作為一個作者、一個主敘述的筆法,實際上和戲劇在語言的層面上有很遠的距離。在這些小說裡面,對白都不是很多,大部分是作者的敘述,這是最大的困難。這些敘述,都要變成人物嘴上的語言,形成一個故事的推進。大導給我打電話說,《上任》怎麼弄啊,都是尤老二的心理活動。我就想了,要有人物的對白,有戲劇衝突。短短時間裡,人物必須得立起來。但老捨先生有成功的例證,比如說《茶館》,很多人出來可能也就說了一句話,但很精彩。比如龐太監,每場戲可能就五六分鍾,但這個人物你一下就記住了。有這些案例,在這五則裡,我們也能做到鮮活的人物。具體的,就要看導演和演員怎麼處理,用寥寥數筆的舞臺形象立刻就塑造出來,讓觀眾看了就永遠忘不了。另外,老捨先生的小說很多在濟南完成,故事也多以濟南為背景。但老捨先生是京味文學的大家,我們會把故事放在北京的環境中,人物的對白都是京字京味京腔京韻。”
林兆華導演說,老捨先生的長篇小說有許多都給編成各種表演及影視作品,只有短篇小說少見,可見其難編程度。《老捨五則》整體的表達方式他還沒有最後確定,光是布景已經讓他飛腦筋:“如果像原來北京戲的方式,一個四合院,一個天橋廣場,屋裡屋外,可能弄起來有困難。要這麼乾,一晚上演四五個短劇,甭看戲了,光換景吧。”他說自己喜歡比較“空”的舞臺,猜想到時的舞臺背景會比較簡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