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1月29日開始,林兆華戲劇邀請展將正式拉開帷幕。六出國產戲,一個德國戲,將依次在首都劇場的舞臺上演。現在,所有劇目都在緊鑼密鼓的聯排階段,從七十往上的導演林兆華,到二十郎當歲的年輕小演員,提起這些戲,都是一個詞——糾結。
每出戲有每出戲的糾結,每個參演者有參演者的糾結。大導林兆華的糾結更為直接——『我都七十多了,怎麼還被人說是「先鋒」啊?』這次搞『戲劇邀請展』,林兆華又一不留神地『被先鋒』了。作為一個民間戲劇機構,第一次獨立操作一個帶有國際交流性質的戲劇展演,林兆華肩上的這杆『先鋒』大旗,想不扛都難。
此次戲劇邀請展中,有林兆華的老搭檔、著名編劇過士行的力作《回家》;有青年編劇徐瑛的作品《說客》;有青年導演易立明和林兆華聯合指導的《閱讀雷雨》、《門客》;有林兆華的經典劇目《建築大師》、《哈姆雷特1990》,還有從德國漢堡劇團遠道而來的《哈姆雷特》。這七部戲,展現了七種糾結的人生過程。沈浸其中的編導者、參演者們也在舞臺上經歷著他們的糾結。
在今年上半年,《回家》就已經開始了在全國的巡演。所到之處,有人叫好有人迷茫。叫好的說這出戲盡情釋放了自己的內心所想,迷茫的說怎麼看不懂呢?這出戲所有的參演者都是八五後的年輕演員,他們在臺上演繹的是五零後老年癡呆者的囈語人生。導演林兆華糾結的是這種『年齡倒錯』的演繹方式每每被人質疑;年輕演員們糾結的是自己的吶喊怎樣纔能有『老人味兒』。
在聯排《說客》的時候,主演濮存昕一度糾結於子貢到底是『英雄』還是『罪人』。為了挽救自己的祖國魯國免於強國侵略,這個忠誠的孔子門徒憑著一張嘴游說四方,成功挑起了那個年代的『世界大戰』。『我該如何去塑造?我對他的情感應該是敬重還是鄙視?』這種問題恐怕只能留給觀戲的觀眾自己去解答了。
懷揣著同樣糾結的還有青年導演易立明。在這次邀請展之前,『易立明』這個名字一直是署在『舞臺美術』之後的。這個在北京人藝從事了多年舞臺美術工作的年輕人,被林兆華成為『鬼纔』,可是這個鬼纔導演的兩部作品之前從未公開演出過。戲劇圈內的同仁對他在舞臺空間塑造的期待大於對他演繹戲劇的期待,但是他卻明確表示:『戲劇舞臺上只有舞臺美術是最多餘的!』
大家一定想象不到在幾個旋轉的風車中演繹的《雷雨》會是什麼樣子;從觀眾席一直延伸到舞臺的具象山坡能營造出『門客』的悲天憫人嗎?
在所有即將上演的劇目中,《建築大師》、《哈姆雷特1990》和德國版《哈姆雷特》應該是三部最成熟的作品。《建築大師》剛剛從挪威的『易卜生戲劇節』上載譽歸來,用漢語在奧斯陸刮起了一陣中國旋風。主演濮存昕、陶虹說這部戲是他們這輩子最為釋放的一次演出。林兆華卻在落幕之後陷入了思考:『我在舞臺上能給予表演的空間到底有多少?』
十年前北京的觀眾第一次看到《哈姆雷特1990》的時候,很多人都在糾結於那把破爛的理發座椅到底有著怎樣的寓意?身為王子的濮存昕為什麼穿著牛仔褲就可以去復仇?十年之後再次觀戲,相信觀眾們還是會糾結,這個中國王子和德國來的哈姆雷特,到底誰纔能思考出『生存還是死亡』的命題?
七部戲,上演二十天。舞臺上參與者的糾結一定會和觀戲者的糾結糾纏在一起,互相影響、互相觸動。每個人的人生在終結之前都無法定性,我們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到底是悲劇還是喜劇。但是我們一定會在很多節點上踟躕,那片刻的猶豫、不前皆因為我們在細節上的糾結。也許這七部戲,能夠和我們心裡的那些細節映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