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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中國的先鋒戲劇,不能不提《戀愛的犀牛》。從1982年的《絕對信號》開始,中國的話劇向小劇場模式發起了探索。在近20年中,中國的先鋒戲劇人應當是冷暖自知的。
先鋒戲劇脫胎於小劇場戲劇,甚至曾經以『小劇場戲劇』命名。但是小劇場模式以一種名稱出現在其實體行進的過程中往往會限制其發展。而且,在先鋒戲劇劃過痕跡的20年來,也並沒有囿於小劇場的窠臼,而是在不斷尋找內容超越的同時追求形式的多變與新穎。於是『實驗戲劇』的名稱又應運而生,並一直保留至今。『實驗』代表了一種謙遜,一種不融於流俗,同時也是對自身存在合理性的不確定。
《戀愛的犀牛》的主題是愛情——所有形式的藝術都在演繹的永恆話題。以這一主題的劇目來收束20世紀的中國先鋒戲劇,恰當而意味深長。《戀》劇的劇情簡單明晰,牛鴻英在他的文章《孟京輝與中國當代先鋒戲劇》中這樣描述:『戲劇以一個叫馬路的犀牛飼養員對自己漂亮女鄰居明明的愛情為主線,表現了理想與現實的矛盾、狂熱的愛情追求與貧乏的生活現實之間的巨大落差和一種偏執到瘋狂的精神堅持。馬路得不到回應卻永不放棄的絕望愛情,在凡俗的生活中顯得異常觸目驚心,他以強烈的生理欲念和真誠的愛情追求給了現實生活以殘酷的表現和詩意的昇華,為我們疲憊的世俗生活點燃了一盞詩意的理想之燈。』
然而,即使給《戀》劇戴再高的帽子,也終究脫不了愛情劇的套路。所以《戀》劇所帶來的巨額經濟效益和場場爆滿的驕人戰績不由得會吊人胃口。無論是馬路的飼養員身份還是明明的秘書職位,都不具備吸引觀眾的絕對魅力。相對於時下青春偶像的泛濫成災和纔子佳人的卷土重來,《戀》劇顯然並沒有體現出優勢。當然,值得肯定的是,孟京輝在戲劇行進的過程中巧妙地嘗試了音樂與戲劇的結合,讓二者在表演中互相促發,達成一種『理性的遞進』,音樂的抒情、感化和宣泄作用,於不知不覺中控制了觀眾的感受,強化了劇場性和戲劇效果。據相關報道,在《戀》劇的演出現場經常從黑暗中傳來啜泣聲。
形式的作用不容忽視,然而也不容過分誇大。《戀》劇的劇情並不是跌宕起伏,感人至深。拋卻音樂的感染力,能致人傷感而泣下的並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它所表達的內容觸動了受眾內心深處的傷痕。正如劇中馬路的一段獨白:『也有很多次我想要放棄了,但是它在我身體的某個地方留下了疼痛的感覺……』。《戀愛的犀牛》正是以這種細膩的人文關懷打動了現場的觀眾。
孟京輝在《先鋒戲劇檔案》的編後記中說:『……1999年,《戀愛的犀牛》在夏天最炎熱的日子裡演出四十場,場場爆滿。十年來,我們改變了戲劇,並讓它影響了更多人的生活。』(文/翟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