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網消息:電視劇《紅旗譜》今晚(9月11日)就要和觀衆見面了。該劇導演回顧電視劇問世前的1500多個日日夜夜,感慨萬千……
樑斌的小說《紅旗譜》出版於1957年12月,重印三十餘次,發行達500萬冊之多。從1962年至1983年之間,樑斌又寫作出版了《紅旗譜》的續篇——《播火記》和《烽煙圖》。1960年,小說《紅旗譜》被北京電影製片廠和天津電影製片廠聯合攝製爲同名電影,導演是凌子風。著名演員崔嵬、魯非、俞平、趙聯、李健、凌元、村裏、葛存壯、安然、趙子嶽、安振江分別扮演了劇中的朱老鞏和朱老忠、賈湘農、春蘭、運濤、老祥奶奶、貴娘、朱老明、馮蘭池、馮貴堂、李得才、劉二卯。崔嵬因此在1962年榮獲第一屆《大衆電影》百花獎最佳男演員獎。
小說和電影《紅旗譜》的成功,使之影響了幾代人。
小說《紅旗譜》出版的時候,我正在上小學,我十分渴望能得到一本。那時,父母每天給我一角錢吃早點。當時一碗豆漿三分錢,一根油條也是三分錢。我把早點錢節省下來,到天津天祥商場的二樓古舊書店,用三元五角錢買了一本七成新的《紅旗譜》,隨後就不吃不喝不睡地一口氣看完……電影《紅旗譜》公映後,我想方設法看了三遍,又興致勃勃地用馬糞紙做了把“大鍘刀”,舞弄着模仿電影中的情節……再後來,小說《播火記》中的部分章節,改編成評書《張嘉慶走訪李雙泗》在廣播電臺播出。我和許多人一樣,非常癡迷,聽評書都忘記了吃飯,爲此母親總說我丟了魂……實際上我沒有丟魂,而是《紅旗譜》那時就在我的靈魂中紮了根。
2000年的一天,我在書店裏遇上一位替父親買小說《紅旗譜》的大學生。年輕大學生告訴我,他家在保定地區唐縣,父親是曾參加過小說《紅旗譜》描寫的“高蠡暴動”的農民,老人很想要一本《紅旗譜》,可是跑了十幾家書店都沒有買到……當時我就想,要尋找機會,一定讓《紅旗譜》再現在銀屏上,使那個年代的人不忘《紅旗譜》,使年輕的一代知曉《紅旗譜》。
同年,解放軍軍事科學院賀捷生部長在看過央視播出我執導的電視劇《江湖笑面人》後,認爲這部戲拍得好看,就找到我提出把小說《紅旗譜》改編爲電視劇的動議。這個想法與我多年的夙願不謀而合。我下定決心,要把《紅旗譜》由小說改編拍攝成一部優秀的電視劇。我隨即找到小說作者樑斌的夫人散幗英,在沒有拍攝資金的情況下,以我個人的名義並自己出資,簽訂了5年內把小說《紅旗譜》和《播火記》、《烽煙圖》的相關章節改編創作爲電視劇版權所屬的協議。
這時,有些關心我的朋友知道我要拍電視劇《紅旗譜》,非常善意地提出了質疑和反對:因爲小說和電影的成功,使電視劇《紅旗譜》的改編和創作面臨着極大的挑戰;人們對《紅旗譜》和朱老忠的認知定位不但早就形成,而且是“登峯造極”和根深蒂固的,如果再去改編創作電視劇,能夠達到人們的心理期待和希望值,是相當困難的事情。用同樣的投入去搞一個討巧的題材,勝數是90%,而搞《紅旗譜》的勝數可能只有60%,甚至更低。既然這條“河”這麼難蹚,就不如不蹚。
樑斌的夫人知道情況後鼓勵我,小說《紅旗譜》改編成電視劇,只有像你們這一代的人去搞,才能成功;如果讓下一代人去改編,就難說了,因爲年代相離太遠了。賀捷生部長也鼓勵我,改編《紅旗譜》的電視劇難度是大,可這是個“紅旗工程”,相信你們會讓《紅旗譜》的紅旗紅遍全中國。
年輕一代人要知曉的期盼,老一代人深情的寄託,使我無怨無悔,把電視劇《紅旗譜》搞成搞好的決心不動搖。我的想法也得到了中央電視臺影視部的支持,他們派出了優秀的責任編導譚潔參與《紅旗譜》的籌備。我們在策劃中取得了共識:電視劇《紅旗譜》將是一部主旋律的作品,但是又因爲它是表現冀中農民由個人反抗壓迫到跟着共產黨鬧翻身的歷程,題材決定了它的內容可以具有一定的傳奇性;所以這部主旋律的電視劇一定要拍得“好看”,要在強化故事性、可視性上下功夫,做些嘗試。我們在選擇編劇上做了認真的思考,選擇了非常善於編故事的桂雨清來擔綱。桂雨清的一些電視劇,如《藍色妖姬》、《燕子李三》等,都有故事性較強的特點,同時他又創作過表現河北農民抗日題材的電視劇《馬本齋》,對冀中平原的風俗與語言較爲熟悉。在譚潔和我的參與下,經過權威專家多次的題材論證,並得到樑斌家屬的精心支持,經過總體四易其稿,部分內容達到七易其稿,歷時三年,終於完成了劇本的改編創作。
電影《紅旗譜》是聚集了一批中國最優秀的表演藝術家參與和創作完成的。崔嵬扮演的朱老忠,是中國電影史上最有影響的農民形象之一,電視劇《紅旗譜》能否成功,關鍵是朱老忠的塑造能否成功。誰來扮演朱老忠,成了創作中的又一個焦點。恰好,我去參加全國電視藝術家代表大會,空政話劇團的吳京安也來參加,我們曾經合作拍攝過反映冀中解放區文藝劇社題材的電視劇。當他知道要拍電視劇《紅旗譜》時,當即就說,演朱老忠非他莫屬。不久,他又打來電話說,《紅旗譜》、《播火記》、《烽煙圖》這三本小說,他都看了一遍,朱老忠就得他演。劇本送給他的第三天,他又打來電話說,這劇本是他五年內看到的最好的本子……吳京安終於擔綱扮演了朱老忠。接着,巍子、村裏、夏和平、劉凡、劉一兵等一批傑出的演員加盟了《紅旗譜》的演出陣容。
《紅旗譜》中的鎖井鎮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河北農村的村落。我們深入生活的小說原發生地河北保定地區的高陽縣、蠡縣、唐縣等地,到處是新房新路新氣象,根本無法找到當時土屋土鎮的環境和場景。當年的千里堤還在,可是滹沱河已經斷水數年了……經過一番輾轉,在寧河縣委縣政府的支持下,我們在寧河的七裏海搭建了鎖井鎮和白洋澱水寨的主要場景,當地人都叫這片場景“紅旗村”。七裏海一年三季碧水盈盈、蘆葦重重。可是到了冬季,由於是離渤海幾裏遠的退海溼地,氣候格外陰冷潮溼,給實際拍攝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困難。
電視劇開拍了。不久,一場50年未遇的大雪早早地降臨在七裏海。一夜之間,場景地和通路全都鋪蓋上厚厚的雪;只要太陽一出,不用兩個小時,雪就會融化掉,使通路和場景地變得水汪汪一片,地也會溼粘得使人車不能行進,整個拍攝就會中斷。於是,天剛亮,劇組的人就拿着各種工具進入了場景地的積雪中,開始了清雪“大戰”……在克服了重重困難的情況下,經歷了108天的努力,完成了前期拍攝。在拍攝中,演員和職員那種忘我的投入使人感動。要說原因,就是《紅旗譜》給人的精神和力量。
當電視劇《紅旗譜》的製作接近完成時,有關領導部門對改編“紅色經典”電視劇出現的偏頗與問題以及觀衆給予的批評,及時提出了加強管理和嚴格審查的工作意見。對此我們認爲純屬正常,應該認真嚴肅對待。通過三次審查,對創作中與歷史不符或不準確的地方,都進行了細緻深入的修改,使電視劇《紅旗譜》的創作更加嚴謹。我感謝在審查電視劇《紅旗譜》過程中專家所付出的心血和勞動。
電視劇《紅旗譜》同其他電視劇的創作一樣,也存在着遺憾。電視劇《紅旗譜》播出了,我期待着觀衆的“評分”,因爲只有觀衆纔是電視劇的“上帝”。
在這篇短文收筆的時候,也是電視劇《紅旗譜》就要首播的前夕,9月5日,傳來年僅50歲的編劇桂雨清突然病故的噩耗。謹以此文表達對他的哀悼。對所有爲電視劇《紅旗譜》付出勞動的人們,在此我深深地鞠躬致謝。
“願大紅旗永遠不倒!”讓朱老忠的話迴響在九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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