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佩森先生的眼中,駱老不僅是值得尊敬的前輩,更是德藝超群的師長。
在鼓曲大師駱玉笙的靈堂,記者見到了師從駱老的戲曲理論家何佩森先生,提到駱老,他頓時泣不成聲。
『我從「文革」後期一直與駱老接觸。因為我是京劇演員,我的老師李多奎和駱老很熟,李多奎先生生前多次囑咐我:多聽曲藝,尤其是小彩舞、石慧儒的藝術,小彩舞是萬裡挑一的演員。這指的是她的天賦條件好,還能在繼承的基礎上創新,形成自己的風格。二十幾年的學習中,最讓我佩服的就是駱老的敬業精神,只要有利於她藝術創作的藝術形式,她就要去接觸、去學習,不分曲種不分劇種,而且不恥下問,她可以向年輕人去學習———這是許多藝術家很難做到的。她只要排出新曲目總要先唱給我們聽,征求弟子們的意見。多年來她一直堅持創新,在她七十多歲時還在編新演新,站在鼓曲行業的最前沿,一點也不保守,從不拘泥於舊的傳統,在晚年還推出了一批新作品。』
『1985年她演唱電視劇《四世同堂》主題歌《重整河山待後生》時,我記得有一個小故事:她到北京電影制片廠去錄音,當時她穿了很朴素的一件棉衣,因為眼睛不好還拄著拐杖,當她走進錄音棚時,七十多人的交響樂隊都很掃興,他們不了解駱老,覺得練了這麼長時間,就找了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來唱,她能唱好嗎?可當她一連演唱了四遍終於錄好之後,樂隊全體都站了起來熱烈鼓掌,拉大提琴的隊員用弓子打著琴弦,人們沒想到這個老太太會唱得這麼好!駱老卻不知道大家為什麼鼓掌,忙問身旁的林汝為導演:「誰來了?」她以為是來了首長,大家在歡迎領導,林導說:「這是為您鼓掌呢!」駱老那時也很激動,這是她71歲的時候。後來這首歌廣泛流傳起來,把一些不了解曲藝、不喜歡曲藝的青少年也帶進了這個氛圍中來。』
『最使我感動的是10年前的4月1日,駱老的獨生子駱嘉平突然心髒病發作離開了人世,當時大家不敢跟老太太說,第二天纔對她說了真情,老太太在眾人面前沒有落一滴眼淚,她怕大家為她難過,她說:「我承受得了。」而且,她還毅然參加了10天後在鄭州舉行的全國小品大賽,「我是曲協主席,這個活動我不能不參加,而且預訂有演出,我如果不去的話,會掃大家的興。」從給兒子開完追悼會之後,她便一直准備著這個活動和以後的錄音工作。鄭州的這次演出由我和姜昆主持,她在演出前特別囑咐我們:「主持時,千萬別提我家裡的事,我不願意讓觀眾為我難過!」老太太在這種時候想到的還是別人,不願意讓觀眾因同情而為她鼓掌,她的這一番話讓當時在場的人都落了淚。那些日子在河南各地連續演出,甚至於有些時候一天要演出兩場,接著又到北京去錄制《曲苑雜壇》,駱老雖然很辛苦,但一直堅持演出了20天。』
『駱老從4歲登臺,一直到86歲離開舞臺,一直深愛著自己的觀眾和舞臺。她從4歲到17歲唱京劇,17歲到86歲一直唱了70年大鼓,創流派的藝術家中,沒有任何一位的藝術生涯能超過她,而且能延續巔峰狀態達70年,這是難以想象的!也正是因為她對藝術的執著,纔使她的藝術春滿人間。』(本版撰文新報記者宋曉鵬 攝影姜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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