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烏鎮戲劇節，你幾乎沒有其他機會連續一個多星期在街頭、劇場等各種場合“偶遇”賴聲川導演，因爲他太忙了。就在上個月，由他執導的歌劇版《紅樓夢》在美國舊金山歌劇院上演；10月在烏鎮，作爲戲劇節發起人之一的他，又帶來閉幕戲《水中之書》。對於這部由何炅主演的作品，賴聲川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該劇將呈現一個觀衆從未見過的“何老師”；而跟黃磊、胡歌等多位明星都有過合作的賴導，也透露了讓明星們在舞臺上爲何更能展示自我的“祕密”所在。

　　想到讓何炅主演後，整個劇本就“打通”了

　　第四屆烏鎮戲劇節將於本週六落幕，閉幕戲《水中之書》會在21~22日演出兩場，門票早被搶空。這部劇最早於2009年應香港話劇團之邀創作，2010年時曾改名《快樂不用學》在臺北演出，主角是阿雅，今年新版本的最大變化，無疑是何炅的加入。

　　賴聲川回憶，《水中之書》的創作背景是香港，當時正經歷金融海嘯，“我走在中環，發現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愁眉苦臉，就覺得香港是不是全世界最不快樂的城市？因爲大家都太跟物質掛在一起，物質垮了之後，所有人都受到影響，所以我開始寫一個關於快樂的戲，慢慢就演變成《水中之書》。”

　　其實所謂“水中之書”，是指如果你在水裏寫字的話，文字會稍縱即逝，消融於水，“那是水對於生命的一種境界，過去發生的事，記憶中是否能夠讓它就這樣消融”，賴聲川說，這是一部很有感情的作品，一個“很心痛地寫出來的故事”。

　　但是，雖然經歷過香港和臺北的演出，他卻對劇本還有不滿意之處，“我一直覺得有地方還沒‘通’，就一直重寫，直到去年底今年初，有了一個很大的突破。我想到何炅如果能夠來演的話，主角從女生變成男生，整個(劇本)就通了，把一個角色刪掉，好幾樣東西重新調整，就對了。這是很難去解釋的創作的事情。我就簡單問了他有沒有興趣，因爲我直覺認爲他是最適合演這個戲的人。”

　　何炅跟賴聲川的緣分始於《暗戀桃花源》，《水中之書》再度合作，劇中他飾演的何實爲了商業上的利益，創造了“快樂學公司”，但他自己完全不懂什麼叫快樂。他要尋回自己的過去來了解怎麼樣才能夠快樂，而一切就從母親留下的一棟海邊房子，與一個神祕小女孩的相遇開始……賴聲川對何炅的表演評價很高，“第一輪演出時，所有人看着他都眼睛一亮，覺得這已經不是他們所見過的何炅。這是一個非常自信地站在舞臺上，成爲一個真正的舞臺藝術家的何炅。”

　　電視上可以揮灑，舞臺上要與角色“相通”

　　跟賴聲川合作過的影視明星很多，隨便一數就可以列出黃磊、袁泉、胡歌等名字。有趣的是，如同何炅在《水中之書》裏一樣，很多明星站在他的舞臺上，感覺就像“換了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因素促成大家的這種觀感？

　　賴聲川笑道，“我記得第一次跟張小燕合作《在那遙遠的星球，一粒沙》，在新加坡演出後的座談上，有個觀衆問了她一個很無厘頭的問題，說我今天看到的你，跟平時在電視上看到的你完全不一樣，在電視上的你講話那麼通俗，讓我很不喜歡，但今天看了你(的表演)爲什麼那麼舒服？小燕姐就說，你那麼不喜歡可以把電視關掉啊，一句話就把他打回去了。”

　　賴聲川繼而分析道，“因爲舞臺劇有另外一種紀律，一種跟電視完全不一樣的紀律。電視有非常大的靈活性，尤其小燕姐跟何炅都是綜藝節目主持人，每天要在節目上做什麼，都是先開好會，稿子來了，先介紹來賓是誰，是怎樣的情況，稿子一丟，就可以揮灑。舞臺劇不是這樣，你真的是一天一天把每一句話、每一個停頓、每一個走步，一步一步地走出來、串起來的，不懂的地方就要花很多功夫去理解，爲什麼這個人說到這句話要轉到那句話。如果是電視，就直接咔掉然後再講下一句就可以了；但舞臺劇裏面，演員的內在要‘通’到這個角色，從頭演到尾是完全合理的。(電視是否有)欺騙性我不敢說，只是說劇場的現場是絕對很難騙人的。”

　　“溝通”中外，《紅樓夢》英文版有望內地演出

　　作爲烏鎮戲劇節的發起人之一，賴聲川今年全程待在小鎮，談起戲劇節的變化，他說，“想不到今年會有全世界51位戲劇節藝術總監主動過來，來到這裏都非常喜歡，更重要的是他們發現這是個藝術家在主導的戲劇節，很不一樣。”他將戲劇節比作櫥窗，中國觀衆看到世界範圍內最好的一些演出；外國人來這裏，得到的則是屬於美、文化、藝術的印象。

　　其實，在這種文化交流上，同時受東西方教育薰陶的賴聲川也在用作品說話。有趣的是，他此前的創作一直是在中文環境裏，這幾年開始有更多在國外的作品。去年《暗戀桃花源》受邀在奧勒岡莎士比亞戲劇節演出英文版，連演80場；今年，他又應舊金山歌劇院之邀執導歌劇《紅樓夢》，啓用華裔演員唱英文，由黃哲倫創作劇本、盛宗亮作曲、葉錦添擔任設計，堪稱陣容鼎盛。

　　《紅樓夢》這麼龐大高深的作品，怎麼讓老外理解？賴聲川說，編劇黃哲倫在美國長大，不會說中文，反而有更客觀的角度。他把角色砍掉剩七個，主要故事專注在寶玉、黛玉、寶釵身上，以及一些中國傳統思想。《紅樓夢》首演後評價非常好，已確定明年3月在香港演出，預計也會來內地。

　　至於在烏鎮會不會臨時起意創作新作，賴聲川說2014年時做過的《夢遊》，自己非常喜歡，“演員是黃磊、陳明昊加上北方崑曲劇院的魏春榮老師，是在一個廢棄的老房子裏。然後(受邀的觀衆)被帶進古宅看完這個戲，很有意思，在烏鎮完全可以多做點這樣的事情。(接下來會再做嗎？)可能，我喜歡。(今年做嗎？)今年沒有，但因爲它是祕密的，所以有的話也不告訴你，哈哈哈哈，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