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演員來說,扮演86個面孔相似的角色並不難,難的是要塑造86個身份不同,性格各異的角色。在遼藝,就有這樣一位出色的話劇表演藝術家——
王秋穎的臺下生活與臺上表演一樣出彩——1983年,王秋穎患肝癌,住進瀋陽一家醫院。最後時刻,王秋穎提出想見李默然一面。正在南方拍戲的李默然中斷工作,乘飛機回到瀋陽並連夜趕到醫院。
彌留之際的王秋穎拉住李默然的手,兩人淚流不止……1984年1月24日,在接受了三次手術后王秋穎離開了人世。李默然寫下《哭秋穎》的文章,沉痛悼念這位老戰友。
一個月前,遼藝排練場正在排演《矸子山的男人女人》,當時,一個渴望的幻覺出現:門開了,王秋穎拄着拐走進排練場……如果王秋穎活到今天,應該是80多歲的老人了,這時的他肯定會常來排練場看看……
記者4月5日採訪了王秋穎的兒子王小穎,雖然23年過去,可是提起父親,他依然唏噓不已……
一個人與86個角色
從1943年第一次登上舞臺,王秋穎在86部話劇、電影中成功扮演了86個角色。這些角色中有工人、醫生、教師、律師、縣委書記、省長,還有外國經典話劇《吝嗇鬼》中的阿巴公、《爲了革命》中的羅曼諾夫斯基,還有電影《甲午風雲》、《花好月圓》、《兵臨城下》、《內當家》中的各種人物。
86個角色,構成了王秋穎的“百變人生”。如果將時光拉回到王秋穎藝術創作最旺盛的年代,我們肯定會看到他是這樣一個人——每接到一個角色都會認真地揣摩,用心體會角色,想像着怎樣可以讓自己塑造的人物血肉豐滿。
現在,人們習慣將熟悉的面孔叫明星,因爲他們演的戲多,出鏡率高爲觀衆所熟悉。但那些熟悉的面孔所扮演的角色也多是熟悉的,甚至出現了“省長專業戶”、“警察專業戶”的演員。如果回頭看看王秋穎的藝術軌跡,認真看看王秋穎塑造的86個角色,可能會感慨一聲:這纔是演員。
對於一個演員來說,扮演86個面孔相似的角色並不難,難的是要塑造86個身份不同,性格各異的角色。排演莫里哀的五幕喜劇《吝嗇鬼》時,王秋穎扮演阿巴公。他的第一個感覺是接到了一堆問號:阿巴公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吝嗇鬼的舉止行爲、語言聲調有什麼特點?在排阿巴公追僕人阿箭那場戲時,王秋穎爲阿巴公設計的動作是雙腿老而彎曲,轉身回頭頸部僵硬不靈活,只好全身跟着轉。後來演出中,每每出現阿巴公追僕人的戲時,都會博得觀衆的陣陣掌聲。這掌聲的背後,是他爲此付出的心血。
五部電影復活一羣人
王秋穎一生拍的電影並不多。《甲午風雲》中扮演李鴻章、《英雄司機》中扮演孟範舉、《兵臨城下》飾演胡高參、《花好月圓》演村長範登高、《內當家》扮演老地主。細看這五個角色,是反差很大的形象,卻在王秋穎一人身上得到了逼真的再現。
王秋穎留給觀衆印象最深的應該是《甲午風雲》的李鴻章。那個身穿黃緞子馬褂、頭戴紅頂子花翎、耷拉着眼皮、老奸巨猾、對內專橫跋扈、對外忍辱求和的李中堂被他塑造得惟妙惟肖。然而,這樣一個角色,王秋穎竟是在“認識”了三天後就開始拍攝的。儘管時間緊,但他卻很快進入角色。如此不露痕跡的表演,完全得益於話劇舞臺打下的深厚功底。
如果說塑造李鴻章是憑才氣,那麼演英雄司機,則是靠紮實生活。1953年8月,長春電影製片廠特邀他在新拍影片《英雄司機》中扮演機務段長孟範舉。爲了演好孟範舉,他到甦家屯車站一住就是三個月,先從“投炭”開始,一投就是十大鍬,累得他汗流浹背。機車的大修、小修,他也參加。王秋穎每天身穿鐵路員工服裝,出入車站,對機務段長步步緊跟,形影不離。影片上映時,人們根本不相信扮演火車司機的竟是個話劇演員。
身世之謎 去也匆忙
王秋穎的身世一直是個謎。
在《王秋穎藝傳》(路匆、虹嵐著)一書中這樣記載:1928年1月,一個冰天雪地的臘月天,王耀興夫婦不知從什麼地方抱回來一個剛剛三歲、正在吃奶的男孩。這個男孩子就是後來的戲劇大師王秋穎。
王秋穎——這個永遠不知道生身父母模樣的三歲娃娃,在養父母的養育下,一天天成長。而養父母也將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小時候的王秋穎除了學習,他最喜歡的就是看電影。只要放映新片,即使不吃飯也會去看。當年看電影,影片情節不連貫,加上是無聲電影。很多時候,得請口齒伶俐的“講師”專門講電影。後來,王秋穎當了話劇演員練臺詞時,還經常想起那位電影“講師”,覺得他應該是自己戲劇語言藝術的第一位啓蒙老師。
再幹15到20年,曾經是王秋穎生活和工作的目標。王秋穎如果還活着,他就能趕上中國話劇百年誕辰的紀念。但今天,我們只能以這樣的方式紀念這位癡迷話劇的大師。
王秋穎,當中國話劇進入百年的時候,你在天堂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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