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從公元前二零六年到公元二二零年四百二十六年,是漢字書法發展史上關鍵性的一代。漢代分爲西漢和東漢,兩漢三百餘年間,書法由籀篆變隸分,由隸分變爲章草、真書、行書,至漢末,我國漢字書體已基本齊備。因此,兩漢是書法史上繼往開來,由不斷變革而趨於定型的關鍵時期。隸書是漢代普遍使用的書體。漢代隸書又稱分書或八分,筆法不但日臻純熟,而且書體風格多樣。劉勰《文心雕龍·碑》說:“自後漢以來,碑碣雲起。”
因此,東漢隸書進入了型體嫺熟,流派紛呈的階段,目前所留下的百餘種漢碑中,表現出琳琅滿目,輝煌競秀的風貌。在隸書成熟的同時,又出現了破體的隸變,發展而成爲章草,行書,真書也已萌芽。書法藝術的不斷變化發展,爲以後晉代流暢的行草及筆勢飛動的狂草開闢了道路。另外,金文、小篆因爲實用面越來越小而漸趨衰微,但在兩漢璽印、瓦當和嘉量上還使用,並使篆書別開生面。康有爲曾說:“秦漢瓦當文,皆廉勁方折,體亦稍扁,學者得其筆意,亦足成家。”(《廣藝舟雙楫·說分》)給以較恰當的評價。
隸書的出現,是書法史乃至文字史上的一次重大變革。從此,書法告別了延續三千多年的古文字而開端了今文字,字的結構不再有古文字那種象形的含義,而完全符號化了。隸書承上啓下,上承篆書,下啓楷書,是一個質的轉變和過渡。作爲書法藝術,它打破了原來篆書單一用筆的侷限,而有了十分豐富的變化。前人稱篆書筆法爲“玉箸”,即玉作成的筷子,橫平豎直,均勻圓潤。字的結體規矩嚴謹,較少變化。隸書則不然,它的點劃分明,粗細有致,波畫有蠶頭燕尾,一波三折。用筆有方有圓,或方圓兼濟。結體或險峻跌宕,堅挺雄健,或秀麗工整,圓靜嫵媚,或堅守中宮,凝重端莊,或大開大合,意氣飛揚,可謂千變萬化,各臻其極。這真是書法史上瑰麗的一章。近人康有爲極力推崇漢隸,他在《廣藝舟雙楫》中寫道:“書莫盛於漢,非獨氣體所高,亦其變制最多,皋牢百代。杜度作草,蔡邕作飛白,劉德升作行書,皆漢人也。晚季變真楷,後世莫能外。蓋體制至漢,變已極矣。”
漢代書法的雄強朴茂之風與當時的社會風氣有關。漢代隸書蘊含着一種博大的氣勢,充溢而涌動着雄健的力量。精美絕妙的漢隸至今仍然散發着無窮無盡的藝術魅力。
我們今天所能見到的漢代隸書,都是憑當時刻在石碑上而保留下來的。可惜當時書丹的作者沒有留下他們的姓名,後人只好以某碑或某碑銘文內容爲其命名,例如:《乙瑛碑》、《史晨碑》、《禮器碑》、《孔宙碑》、《石門頌》、《華山碑》、《曹全碑》、《西狹頌》、《張景碑》、《張遷碑》等等。
漢代書法,除碑刻外,還有書寫在木板(北方)和竹板(南方)上的漢簡。簡板上的漢隸遠不像碑刻上的那樣嚴整、肅穆、氣勢恢宏,而是活潑靈動、變化多端,甚至漫不經意,富於幽默感。如果把碑刻喻爲工筆,那麼,漢簡則如同寫意。漢簡的字體自然天真,粗頭亂服,不修邊幅,甚至草率。其中一些似乎透露了晉人行草的信息。
漢古隸
古隸和小篆之關係就如同猴子和人,乃是蛻變而來,特徵在改變筆畫之曲線成直線,並予省略,變圓爲方,由連而斷,且富有粗細之變化,由繁趨簡,書寫亦更加便捷,爲小篆至八分之關鍵。
但傳下來的書跡甚少,以刻石和碑爲多,武梁祠畫像中亦有古隸者。
發展:
帛書老子乙本:
爲惠帝和呂后執政之間的古隸“陪葬品”,它的主人因太過珍視它而帶它入土,也因此我們現在能看到它。書體篆意尚存,章法有直行而無橫行,秀麗之中尚存古意。
竹簡孫臏、孫子兵法﹝漢簡附﹞:
這二書也爲陪葬之物,看來我們得感謝古人的陪葬制度了。年代大抵爲西漢前期。兩者筆跡不同,當是出於不同人之手;竹簡孫臏的字體仍混有極多篆書筆法,孫子兵法的篆法殆已淨盡,筆畫直,間架平正。兩者相較的話,一以古質取勝,一以妍華擅美,皆是古隸上品。
魯孝王刻石:
今尚存曲阜孔廟之中,全文僅“五鳳二年魯卅四年六月四日成”十三字。筆畫已由圓變方,字體仍屬高長,結構別於小篆,乃藉於小篆、八分之過渡書體,古樸純厚。
另尚有三老諱字忌日刻石,開通褒斜道刻石﹝這是摩崖大字﹞,祀三公山碑等遺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