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網消息:油畫藝術在中國,正如日中天,闊步邁向世界。然而,近百年來,中國人畫油畫,長期面對一個揮之不去的“?”———油畫民族化難題。
西方油畫與中國傳統繪畫相比較,且不說二者所使用的材料工具截然不同,表現方法和藝術語言各異,更重要的是民族文化傳統和審美意識乃至人文精神、心理氣質等方面的落差。
西方油畫講究焦點透視、麻布厚塗、造肌理、做效果等等;而中國繪畫傳承則採取散點透視,以書寫入畫,文人畫尤其崇尚寫意、寫情、寫神。清人王耕煙乾脆說:“有人問如何是文人畫?曰:只一‘寫’字盡之。”愚以爲習油畫者何不借鑑拿來一試呢?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大地回春,中國藝術天空喜見日麗風和。天津美術學院油畫界同道深深感到中國人畫中國油畫乃天經地義,理直氣壯走自己的路,總不能永遠踩着洋人的腳印裹足不前。大家同心協力,貼近生活、貼近人民、貼近時代,潛心投入中國油畫民族化的探索、教學和創作實踐。
歲月不居,二十多年過去,油畫人才輩出,許多寶貴的創新之作、寫意油畫欣然綻放於天津畫壇。孫建平的《人物肖像》組畫,王琨的《犛牛系列》,張德建的《女兒》肖像,都是具有鮮明個性風格和視覺衝擊力的佳作,給觀賞者帶來莫大欣喜。
孫建平的油畫肖像令人耳目一新———畫中女主人公的臉部未加任何修飾,透過超大型眼鏡片,似乎經畫筆輕輕一點,眼神當即活靈活現,熠熠生輝。而背景猶如書法狂草般流動的色線,交織出一幅激情洋溢的多彩空間。
孫建平所以能夠在油畫天地自由馳騁,顯然得益於他對生活的觀察和長期堅持畫人物速寫,練就了迅速捕捉形象的嫺熟技巧,從而達到心手雙暢,物我兩忘的創作境界。
凡是到西藏寫生的畫家,幾乎沒有不畫犛牛的。我看王琨筆下的犛牛迥然與衆不同,箇中高下有別,功夫在詩畫外。
王琨善用強勁有力的大筆觸,在畫面光色映照下,仔細品味着鋼雕鐵鑄般的犛牛羣體形象,氣勢巋巍、超塵出世,遽然昇華爲高原雪域的精神象徵。
大筆大寫,關乎技法功底,更源於激情的噴涌,心靈火花閃爍中往往會迸發出藝術的偶然效果,妙筆飛白,真趣天成;如此豪放果斷的運筆速度和力度,惟成竹在胸,方可任意揮灑。古人云:“梅花香自苦寒來”,誠哉斯言。王琨自幼酷愛書法,三十年臨池苦練,而今已成油畫名家,他依然堅持夜書行草,從不間斷。堅實的書法修養和腕力,無論長鋒羊毫或齊頭畫筆,拿起來同樣得心應手,相得益彰。書畫同源,筆跡亦心跡,心跡乃靈蹟,妙悟靈犀一點通,大美不言觸手可及。
十幾年前,張德建爲他的小女兒繪製一幅油畫肖像。我曾經多次欣賞此畫,像閱讀一本好書,每每有常讀常新之感。百思百想,這幅畫之所以廣受歡迎、人人稱道,其奧妙首在平易,唯其平易便拉近了主、客體距離,具同感而生共鳴———你看那畫中小女孩天真稚氣的神態,一襲紅衫與灰綠色背景相互映襯,洋溢着一派清純之美,簡約之美,絕無贅疣冗筆,甚至連衣服的褶紋都刪減到不能再減。然而,人們卻從簡約之中漸漸體味到,畫家的一筆一畫、一點一線都深深蘊含着溫馨的父愛和融融親情,至誠至真,可謂是匠心獨運、以少勝多的成功之作。
大寫中國油畫在天津,畫友們一如既往,再實踐,再探索,爲油畫民族化櫛風沐雨、躬耕不輟。(該文作者爲天津美協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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