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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 |
北方網消息:一年前,他離去了。帶著他消瘦的身影,清臞、親切而又常透出幾分狡黠的面容,還有半個多世紀也沒有說盡的笑話,猝然離開了我們。
一年來,他從未真正地離去。他的身影、面容和笑話,一直還在我們中間,還在每個喜愛他的觀眾眼前和心裡。於是,我們就很難一味地哀傷,而更多的是對他生前和身後的思念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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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馬老和兒子志明、志良及孫子們在一起。 |
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不在意離去的,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備,而且很充分。他贈送給我的第一張照片,就是在墓地前拍攝的———就是他的墓地,身後的墓碑赫然刻寫著『馬三立之墓』。照片上他的表情十分安祥、平和,甚至隱隱有些笑容。盡管當時他已經是古稀之年,墓碑旁就安睡著他先逝的感情深篤的老伴,他們總會再度相聚,可我還是受到了震撼。這是一位什麼樣的老人呢?如此豁達、泰然地面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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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逗你玩上世紀70年代。 |
在我的印象中,他又是最不像要離去的。生活中的他依然生氣勃勃,忙忙碌碌。如果說步入老年以後,由於蒸蒸日上的聲望和魅力,對觀眾的熱愛和依戀,使他的世界從舞臺延伸到社會,為人們送去他長者般的頑諧與親和;那麼,晚年的他則如一位隱居的智者,隱而不息,世道滄桑、榮辱沈浮都經歷過了,終於可以更從容而深入地品味。品味人生,品味藝術,並且不時以他獨特的方式透露給世人。他是位什麼樣的老人呢?如此熱誠而執著地對待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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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馬老和兒子馬甄、馬志明的合影。 |
不知為什麼,在我的記憶裡重新浮現的相聲大師馬三立,往往不是他在臺上隨意而誇張地做著各種手勢,聽似無意而實則精心鋪墊的『包袱』,也不是他在舞臺上和人們中間滿面春風、妙語連珠,而是在家中方廳和房間的地上,微顫著瘦高的身子,有時還戴著花鏡,揚起的手指間夾著香煙,腳步輕輕地、默默地踱來踱去,好半天不說一句話。即使坐著的時候,也常常寡言少語,若有所思。我曾經猜想,或許他本來就是一個含蓄內向、不喜張揚的人,或許若非少時家境所迫和義兄從藝的影響,本不會走上長年面對芸芸眾生、口若懸河的說唱生涯。後來,我又依稀悟到,或許正是他在事業高達巔峰、名滿神州時,仍然耐得清寂,樂於深思默想,纔將人生百味、世間萬象釀成了令人回味無窮的絕妙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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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80年代馬老和駱玉笙在文廟。 |
超然與執著,絢爛與平淡,平易與深奧,就這樣在他的身上實現了統一和和諧。
不是每個人都讀懂了大師的豐富與深刻,但確實每一位觀眾都從他那裡得到了歡樂,那無法替代的藝術享受與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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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初期馬老和他的徒弟們。 |
大師在舞臺上下,最愛講的話是『感謝觀眾的抬愛』。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從來不肯脫離那托抬著自己的觀眾的手臂。漫長的歲月,已經使他與後者融成了一體。
為此,他永遠站得很高,卻又始終緊連著大地。
也正為此,他的藝術之樹常青;觀眾由衷地尊稱他為『人民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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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 |
人民的藝術家,真的會離去麼?
他還在我們中間。他不僅用老人深邃、期待的目光深情地看著我們,而且無私地奉獻著自己的藝術和人生財富,資助後人去應對少了大師身影的時代舞臺。
真的不要悲傷。只要相信大師不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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